藩国小说诱惑

小说《诱惑》，关于护士系列小说目录张婷的介绍

诱 惑

陈雁·

这天我坐在海麻树下织，织一种白色胶丝。这种是海里捉螃蟹用的。螃蟹很蠢，看不清是一个陷井，一头撞进来让卡住了。但在卡住的瞬间，它毫不犹豫放弃被卡住的脚。脚没了，只要能逃生，还可以慢慢长出新的脚来。

我看过螃蟹的新脚，极小极嫩，初生婴儿的手指般，极滑稽地从粗硬的伤口里伸出来，很古怪很不合情理，但它的确是再生的，还会一点点长成和失去的一模一样。我佩服螃蟹的聪明，也妒忌上帝给它长出新脚的机会，人永远没这种机会，所以我要很小心。

一阿英从巷子里出来。她嘴唇很厚，牙齿很大，嘴总是张着，像有永无休止的欲望。阿英穿着漂亮的花格子衬衫。这件花格子衬衫，是她昨天从村边裁缝店里拿回来的。从巷子里出来的阿英，手里拿着一样东西四处张望，见没人，就神神秘秘地走过来说：看做得怎样？我也四处张望，看没人，就抖开来看：哦，这样呀。不知说好还是说不好，老实说我不喜欢这种文胸。女子要用文胸将捆起来，是阿英告诉我的。她还告诉我，我需要文胸了。我正为自己不断显露的胸脯羞愧，阿英及时帮我解决了难题。有知心姐妹的好处，就是你处于青春迷惘时期会得到指引。这种文胸制作极简单，是一块白色的确良布做成，北方女人做的肚兜子似的。这种制作的目的，就是要将压平。本来好好的胸脯，被压得扁扁的，恨不得将它压回去似的。之前她给我一条，我用了，我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很难受。阿英却热心制作这种文胸。她不但热心制作这种文胸，还用多余的布片制成月经带子。阿英见我将文胸收下了，就坐下来织其购房意愿及行为几乎可以不受影响。”首创集团总经理刘晓光在政策出台之时对如此分析。一周来多方采访获得的感受的确如刘估计。她织得飞快，像一只蜘蛛。天色不早，我告诉她我要回到学校里去，不能和她待得太久。阿英说我这样穷，赖在学校里不可思议。她说读书那样辛苦，不仅受纪律约束，成绩差了还让人看不起。那是她读书的情形。我的情形完全不同。我成绩在班里前一名，镇里的职工子女平时仰着鼻子看人，学堂里对我却众星捧月般。这种荣耀比阿英的一柜子新衣，比她手上戴的手表和新买的单车更有意思。阿英的越积越长，长到不好织了，就起来将一圈一圈地绕在凳头上。她弯下腰去，漂亮的花格子衬衫在肚子下方空出了很大的空间，将身体最神秘的地方暴露给我。我只看了一眼，就看清了阿英的胸脯。文胸没有杯形，装不住她的乳房。阿英坐下来时，觉得胸脯走样了，就偷偷将文胸扶正，恢复少女的样子。谁能想像得到她漂亮的花格子衬衫下面的秘密？二黄昏时候，火烧云一堆一堆惊心动魄地浮在海面上，是伸手可摸的接近。血红的太阳将半边脸浸在海水里，是眷恋大地的不舍。我坐在地头上看阿英在地里种番薯。她在薯畦上，在种好的番薯苗前边密密麻麻地踩出一排脚印。她的脚印很大，像男人的脚印。她将桶里的粪水舀出来，一壳一壳淋在那排脚印上。她的裤管挽得很高，一点点青绿的粪水喷在她的腿上，蚯蚓一样向下爬行，还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臭味。粪水像乡村里的血液，地里的庄稼靠它成长，这种臭味对村民来说，应该是一种特别的香味，我却不愿触碰它，就像我不愿天天在地里让烈日将我的皮肤晒出一个个水泡一样。我无法在无休止的劳作中感觉到生活的美好。乡村的绿于我来说，是压抑的绿。晚霞隐尽最后那缕金黄的颜色，天地一下子灰暗下来，将万物白天隐藏的情索一点点勾动起来，让村野静静浸在一种暧昧的感情里。我返校了。刚走到村口，阿英赶来，用粗壮有力的手握住我的车头。我看着她的手。阿英的手比我的手大，棕色的，指节间的皱纹一圈一圈地痉挛着，和我笋形的玉白色手指成了鲜明对比。因为走得太急，她的胸脯起伏着，让我感到那对被压得扁扁的乳房也激动不安。她大我两岁，这种花季里，差两岁生理和心理上都有很大的差别。她眼神寂寞迷惘，像一张向我罩来，我一下子被裹在里面。在家里陪我玩。我看着她。黄昏似乎到处春潮暗涌，抚摸着村庄大地。还读什么书，女子嫁得好命才好，嫁不好读博士一样惨，不如回来挣钱穿漂亮些。我惶然了。她将我心目中至高无上的书说成东西，就像将一颗明珠无所谓地弹入屎坑里一样。女人的幸福掌握在男人手里。阿英比我世故聪明。夜幕像鬼魅撒下的，每个格都跳动着一个音符，敲击着一首动人心魂的歌。我决定陪阿英度过这个寂寞的夜晚。三阿英带我去蛮牛家。蛮牛家像北京四合院，一个天井，四周房间。乡村每幢房子都是这种布局，只是不懂得像北京人一样称四合院，而朴朴实实地叫屋这种屋虽然很老，瓦面和墙壁都布满了苔痕，但很坚硬，有再住上百年不倒的坚固。虽然坚固，蛮牛却嫌屋旧，已经在村边找了一块好地，准备盖一幢四层的楼房。蛮牛和阿英一起退学回来，做尤鱼生意，发了财。蛮牛的房间没有窗，只在瓦面上镶一块透露明的玻璃镜，村庄里家家户户的老房子都是这样。我望上去，见到上面有三四颗星星。蛮牛拉着灯火后，星星不见了，只见墙壁上挂着我的一幅画。画上是一只鸟儿站在一条青枝上。就是这么简单的想像，却让蛮牛十分喜欢。他说我将来会成为一个画家，要挂我的第一幅画，这让我很得意。蛮牛大我四岁。他对我很好，眯着眼睛让我将他的头发一根根拔掉也不生气。即使这样，我也没想过要和蛮牛恋爱。我也不能经常和阿英在一起。和她在一起，我总觉得缺少什么又像失去什么。阿英一进蛮牛的房间就躺在蛮牛的床上。对于女孩子这种随意，我本来不接受，但又觉得没什么不可接受。一会儿黄世仁来了，早就约好似的。黄世仁叫黄德福，十九岁，生得牛高马大，是好事坏事都干的人。村里人喜欢安花名，叫瘦狗或臭虾都不好笑，好笑的是叫胡汉三、刘文彩什么的，让人一听花名就知道他是什么角色。黄德福不喜欢干农活，到处浪荡，见了女孩子喜欢吹口哨，大家就叫他黄世仁。蛮牛摆出一张桌子，叫我们打。打和在学校里绞尽脑汁啃课本不同。肯课本是想摆脱农村，是让生活逼着去拼搏，打是娱乐，是放松，既随心所欲又很刺激，还可以破口大骂，幸福得淋漓尽致。第一盘黄世仁输。按预先说好的，每输一盘都要讲一个笑话。黄世仁说：你们知道刘大爹今年多少岁吗？整八十岁，有一夜他敲儿媳爱芳的门，爱芳知道他白鼻，不敢开门，刘大爹就在门边说，阿芳阿芳，知道我送什么来给你吗？我拖一条母狗鱼来让你煮。我们都笑了起来。大家都知道母狗鱼像男性。黄德福的花名名副其实，说一个笑话都那样下流。黄世仁又输了一盘，他又说：你们知道张大爹的笑话吗？我们说不知道。他说：这个笑话我也是听如成大爹讲的。他讲时期，生产队粮食很严，有一次，不知张大爹怎样弄到一袋子米到圩上卖。张大爹坐在地上，卵泡就像一袋子米。有个老人拄着拐杖过来，以为张大爹裤裆里藏着一袋子米，就用拐杖在上面截了截问，这袋子米多少钱？张大爹说，是卵泡。老人耳聋，听不清，又问，多少钱？张大爹大声说，卵泡！老人还是听不清，又用拐杖截了截问，什么？毫三？我们捧腹大笑起来。第三盘仍然是黄世仁输，于是他又讲第三个笑话：你们知道土福二爹临死时最后一句话说什么吗？他望着我们，我们说不知道。他说：土福二爹临咽最后一口气时，手伸在空中抓了一会，见抓不着什么，就恹恹地问：‘婆子…你的奶子…在哪儿？’阿英笑倒在床上。黄世仁趁机去摸阿英的胸脯。阿英不动了，像没感觉到有人摸她的胸脯一样。阿英如此宁静，宁静得让我不敢看。黄世仁一定是顾意输的，目的是要说这三个笑话引诱阿英，顺势乱摸阿英。一下子我觉得有股神秘的暗流在这间用黄土舂起来的屋子里涌动。阿英这晚的迷惘不安，似乎是需要这只手摸在她胸脯上。蛮牛像什么都没看见似的坐着，还故意呆头呆脑地摇摇头，拿出一支手电筒说：阿妹，我们到小买部去买果汁吃。我也不想装模作样呆在那儿，就随蛮牛出去。这晚没有月亮，只有满天星斗，照不明村路。蛮牛的电筒光鸡蛋黄似的在坎坷的巷子里照来照去。好在路是走惯了的，不用看也能摸着走。我们坐在公路边吸果汁。村野静到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海麻树将村庄掩在里面，连一丁点昏黄的灯光都看不到，只有星星在天上童话般眨着眼睛。我想，如果没有男女结合派生出来的各种感情作支撑，这死静怎能让人活得下去。好在我们都有感情，千丝万缕像大树的根须，扎根这片土地，形成血肉相连的家园。大家都深情地守着这远离文明的静。蛮牛取出手帕让我抹嘴。他手帕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他拉过我的手，轻轻握着。夜幕就像鬼魅撒下的情，我们走进了其中。我看着前面的田垌，听到田沟里水流动的声音，看到萤火虫在禾田里飞来飞去，星星一样。青蛙咯咯叫着，想不明白它们为什么叫。东边慢慢升起一轮弯月，镰刀一般，温柔的黄色，停在黑色的海麻树梢上。夜露已在草叶上凝满了水珠。蛮牛握着我的手，一直走到那轮弯月慢慢离开树梢，浪漫地停在半空中才回去。到屋边巷子里，蛮牛将我的手紧握一下，叫我放轻脚步，我就学着他猫一样轻手轻脚。蛮牛贼一样将耳朵贴着篱墙，倾听房里的动静。房间里没有灯光。我以为阿英和黄世仁回去了。我正要说话，蛮牛却掩住我的嘴巴，我只好将要说的话吞了回去。我也用耳朵贴着篱墙细细倾听。我听到屋里有一种不寻常的响动。我不知是什么声音，蛮牛却神情异样，将我的手握得很紧，一层温热的汗水慢慢地从他的手心渗到我的手心里来。我马上意识到这是极其隐秘的男女私情的声音。我的心咚咚乱跳起来，觉得整个村庄都在夜里摇动。我们又重新走出村庄，走在萤火虫儿飞来飞去的田野上。蛮牛说，其实不用读书同样能摆脱农田，陈三做了两年海鲜生意就到城里买了一幢楼房，开了一家海鲜加工厂，大学生都争着给他打工。我的思想一下子受到了冲击。金钱能买到别人苦读寒窗的智慧。金钱比知识更有力量。四我的心已坠向一片情感之地，平凡的小草突然变得十分抒情，阳光变得特别亮丽。田野的绿，不再是压抑的绿，是美得让人想拥抱的绿。课室是什么地方？我不想去了。我坠落的理由是我有了爱情。我开始知道阿英的一些事。阿英是女人了。她已经是一个有了性经历的女人了，所以她的胸脯不再丰满结实。女人的生理变化，我第一次在阿英的身上得到经验。五星期一开校会，我被点名了，说我晚自修一共缺了三十九节课。我一下子成了全校的丑闻。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谁都可以指着我的背脊说：她晚上不自修，听说谈恋爱了，不要脸！老师不再让我当班干了，不再有仰慕的目光看着我。我不再是众星捧着的月。 月光下的浪漫于我是什么，是一杯毒药。夜色一如既往海洋般漫开，将白天隐藏的情感一点点勾动起来。我走到村口，回望田垌下面有萤火虫飞来飞去。我很迷茫。我忽然想到螃蟹。我是一只螃蟹吗？我是否要放弃自己的一只脚？

她用这些东西的时候，脸上的青春痘也一片一片隆起来。她每天拿着一只镜子对着挤压。挤压过的地方就留下一个个坑也使得麦当劳公司成为第一家利用Facebook站功能推广业务运营的快餐企业。据悉。成熟和未成熟的青春痘在她脸上大大小小地分布着，让我想到海里被掘得凹凸不平的青紫色海泥。

我困惑了。阿英胸脯怎么像两只没装满水的水袋子？它随着阿英的动作在空中晃来晃去。这就是少女阿英的胸脯？它为什么没长满？它是否丰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