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多年后
中药方剂 2020年06月21日 浏览:2 次
摘要:六十多年后,我回到故乡,祭奠我的爷爷奶奶。那片杏林子依然繁茂,我奶奶死时倚靠的那棵大杏树,枝叶墨绿,郁郁葱葱,那满树垂挂的大白杏,有拳头大小,像奶奶闪着白光的大 。树根下,一片不知名的小红花,艳艳洇洇。 晨曦微露,鱼白肚般的光芒,丝丝缕缕地洒进大辽西的一个叫前井子的小村庄,村东头的一户人家里,传出呼噜呼噜的鼾声,那是我爷爷孙清轩四仰八叉地躺在土炕上睡觉时发出的声音。我奶奶就着从窗帘细缝里爬进来的微光,在那音乐般的鼾声中,起身下地,一道白光闪过,她的大 颤颤地摇动,一股淡淡的奶香随着那摇动的节奏,飘着芬芳。在奶香甜甜的气味中,我爷爷吧嗒着嘴,嘟嘟囔囔地说了句梦话,翻了个身,一条胳膊甩到她的后背上。我奶奶还没有完全清醒,冷不丁受这一击,打了激愣,含糊不清地说,睡觉也不老实。回过身把我爷爷粗壮的胳膊放进薄被,像看自己的儿子似的怜爱地看着我爷爷方正朗阔的脸,在窗外透进来的微白的光芒中,闪着刚毅的光泽。那浓浓的剑眉下,紧闭着炯炯有神的双目,我奶奶透过这禁闭的双目,看到了他所有的心思。
我爷爷的眼睛,睁开的时候,是一双美目,黑糊糊的,闪着神采的光。当年,就是这双黑糊糊的大眼睛,钩去了我奶奶的魂灵。一个女人能嫁到我爷爷这样的要模样有模样,要脾气有脾气,秉性刚正的男人,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我奶奶在我爷爷的鼾声中,心满意足转身走到门口,刚推开破旧的木板门,就听见远处传来啪地一声脆响,在门轴吱吱呀呀的歌唱声中,显得格外的响亮,紧接着又是一声。
枪声!那突兀的声音播散过来,颤颤的,跳荡在无边的阒寂里。声音撞到奶头山壁上,然后,折回村里,炸响在村子的上空,笼罩着天地,村里一片狗叫鸡鸣。
老头子,快起来!
我爷爷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哪里的枪声?
好象是咱家的杏林子。
不好!大有子和二发子出事了。
我听着不像咱家的火筒子的声音。我奶奶向来沉稳,她的判断十有八九是对的。她的话音刚落,枪声像炒爆豆子一样地响起来,我爷爷侧耳倾听,说,这回咱家的火筒子响了,还有王八盒子和三八大盖。
我奶奶慌了,说,你快去看看咱那两个儿子吧。我带孩子们上奶头山鸽子洞躲一躲。
我爷爷操起身边的火筒子枪,说,像是在和鬼子交战,我去看看。光着上身撒腿朝羊腚坡跑去。
小心点。我奶奶看着我爷爷高大的背影,一闪一闪地隐没进晨曦缭绕着氤氲的雾气里,喊出这一句,又自言自语地说,保佑我的儿子大有和二发吧。她颠着小脚跑到西屋,摇醒了1 岁的大姑和8岁的二姑,说,快,穿上衣服,把脸抹上锅底灰,跟我走。趁着俩闺女揉着惺忪的睡眼时,她又跑到东厢房叫醒了10岁的三叔和六岁的四叔,俩叔叔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三叔问,娘,咋这么早啊。我奶奶急急地说,小兔崽子,敢情响成了一锅粥的枪声,愣没有把你们俩震醒。还不快点走。一会儿做了枪下鬼,都不知道咋死的。她的话音留在屋里一半,人早已到了她和我爷爷住的东屋,她的身后,醒了的俩叔叔窸窸窣窣收拾好自己,三叔跑到羊圈里,赶出那五头羊,四叔跑到鸡窝抱起了红公鸡,红公鸡扑噜着翅膀子,叽咯叽咯的挣扎着。四叔嘀嘀呱呱地跟鸡说着话,乖,听话,你想做鬼子锅里的美餐吗?我奶奶在外屋地包了一大包干粮,背到背后,颠着小脚跑回屋,抱起了正在酣睡的刚刚六个月的小姑,率领着四个孩子,急急地朝奶头山走去。幽蓝的暗,目送着她摇摇晃晃的苗条好看的身影,进了山里。她的小脚,在狭窄的沙石土路上紧颠慢跑,呼呼地生着风,像踩着哪吒的风火轮。
1944年的夏天的大辽西和以往的夏天的大辽西,没有什么两样,清风烈日,绿荫遮蔽。我家的那一大片位于羊腚坡的杏林子,像以往的夏天一样飘着杏子的清香。已经成熟的大白杏,灯笼一样垂挂在繁茂的树枝上。我爷爷看在心里,喜在眉梢,这一片杏林子是我家血脉相传的源泉。我爷爷守着这片祖宗留下来的产业,养育着我的爹爹大有子和他的弟妹们。我爷爷常常背靠偎着杏树干,闻着杏子散发出来的历久弥新的果实的香甜和杏树叶子汁液的气息,默想着生生不息地延续着代代生命,就像靠偎着旅途中行驶的车船。那片杏林子就是他的命,每年杏子熟了的时候,我爷爷就和我爹爹大有子及二叔轮流住在林子的窝棚里,看守成熟了的杏子,防着盗贼和土匪的哄抢。
我爷爷往羊腚坡杏林子跑着的时候,心想也许是土匪来抢杏子了,土匪也有三八盖子和王八盒子。如果是鬼子就糟了,他十七岁的大儿子和十五岁二儿子,能顶得住吗?他的脚步加快了。
前面的林子密密匝匝的,枝叶相交,飘飞着只有清晨才有的氤氲之气,白色的雾一样起起伏伏,隐隐绰绰,朦胧着山野万物的神秘,远处的奶头山在微亮的天空下,苍茫如烟。我爷爷在杳无人迹的山路上狂奔,他听到老杏树们在风中摇撼、震颤,发出长长短短的哀鸣,不由得加快了飞跑的速度。那条蚯蚓一样的细细的山野小路,被他甩到身后,融进冷廖的寂静的山谷。
山野间,那一串咚咚的连贯碎杂的脚步声,惶急。惊得刚醒来的鸟儿扑棱着翅膀,四下飞去,惶措盲目。我爷爷看着飞远的惊鸟,想起十八年前在羊腚坡认识我奶奶的一幕,摇摇头,幸福地笑了。
这片杏林子,是我爷爷和我奶奶姻缘的大红媒。
我爷爷就是在这片杏林子里,看见我奶奶的那对闪着白光的举世无双的大 的,就那么一眼,他就认定我奶奶是他的媳妇他的女人。
那年,我爷爷十八岁,十八岁的我爷爷,身材高大,脸庞方正,阔背宽腰,一双剑眉,更显出他的英气和豪爽。他受命我太爷爷的指派,在杏子成熟的夏天,看守林子。他跨坐在一棵枝叶茂密的老杏树的枝桠上,警惕地看着林中往来的过路人。
那天,林中寂静,无人往来。
快到晌午时,闷热的天气,让人昏昏欲睡,连鸟儿都打了蔫优惠幅度相比7月略增。我爷爷倚着树干,闭上了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刚要睡过去。猛然传来女人凄厉的尖叫声,我爷爷扒开树枝一看,一位身穿补丁摞补丁红花小袄的姑娘,踉跄着跑过来,她的小脚,侧棱着,身子东倒西斜的摇晃着。她的后面,一个细瘦的男人闪电般地扑过来,老鹰抓小鸡一样地抓住了姑娘的发辨,摇晃着,撕扯着,把她压翻在地,姑娘绝望地哀嚎着,声音凄厉,泪眼婆娑。求你,放了我吧。细瘦男人把姑娘摁倒在地,尖笑一声,放了你,别做梦了。反正你爹娘把你抵了债,你就是我家的人了,早晚都是这么回事。尖细着嗓子眼里,发出野兽般的笑声。他鸡爪子一样的手,去摸姑娘的脸颊,被她狠狠抽到一边去,不要脸,我是替爹娘还债到你家做佣人的,不是买给你全国实行统一的交通标识”。火冒三仗的细瘦男人啪地打了姑娘一个耳光,嚎叫着,别傻了,你当我不知道哇。你是要给我的傻子哥哥做媳妇的。所以,你想跑,是吧?别跑啊,你跟我的傻子哥哥,委屈了你这小模样了,嘿嘿!不如先跟了我,做我的三太太,保证你有吃有喝的。姑娘愤怒得满脸通红,呸!别做梦了,我就是死,也不会跟着你。她纤细的手指飞舞着,抓住细瘦男人的刀条子脸,狠狠地抠下去。我的娘啊!细瘦男人嚎叫着,抹了一把脸上洇红的血丝,狠狠地压住姑娘,他一把撕扯开姑娘的上衣,扒掉了她的红兜肚,一道白光闪电般的袭来,那神圣的光芒,真耀眼啊。
我爷爷急忙转过脸去。一阵旋风一样飞下树,从背后猛地揪住细瘦男人的衣领子,把他摔倒在地,细瘦男人扑上来,瘦瘦的爪子伸向我爷爷,我爷爷一脚踢翻了细瘦男人,那男人嚎叫了一声,爬起来,呲牙列嘴地捂着屁股,斜楞着眼睛恨恨地看了看我爷爷的虎背熊腰,伸出鸡爪子一样的一根手指头,颤颤地指向我爷爷,说,你等着!我爷爷走向他,刚伸出拳头,吓得细瘦男人连滚带爬骂骂咧咧地落荒而逃。我爷爷上前拉起姑娘,又一次看见她胸前的白光,这近距离的一眼,让他打了个哆嗦。那耸起的白色山峰上,一抹猩红的晕光,像杏花的蕊心,那光耀得他,像被雷击了一样,颤抖了身子。一股火苗就从我爷爷的心底,蹿了上来。他麻溜地转过脸去,说,姑娘快把衣服穿好。他的身后,传来姑娘慌乱的窸窸窣窣的穿衣的声音。他不敢再回头看姑娘一眼,尽管他是多么地想再回头看她一眼。在心的颤抖中,我爷爷极力稳住打摆子一样的身子,压住心中燃烧得通红的火焰。姑娘慌乱地系上衣扣,看我爷爷杏树桩子一样地背对着她,心里涌起了难言的话语,好人啊。他那健壮的轮廓不就是她终生的依靠吗?
她走向他,从背后抱住他,紧张得口吃起来,说,大、大哥,今天你救了我,就、就娶了我吧。我爷爷颤抖着声音说,你快回家吧,我送你。她柔软的身子贴着我爷爷,带着哭腔说,大哥,我没有家了,你送我回去,就是死路一条。我不要回张财主家,我不要嫁给那个傻子!可我的爹娘又没有钱还债。她的泪水,在我爷爷的后背大凌河一样地流淌,我爷爷的身子颤抖得如筛糠,他是第一次这么被一个姑娘从背后抱住。我爷爷拿掉她圈住自己腰的双臂,回转身来,想说,别这样,我还是送你回家吧。可他却一下子怔住了,他看到姑娘的水汪汪的杏眼里,泊着惊恐、渴望的湖水一样的目光,一根粗黑的大辫子,油亮亮地垂到脑后,鬓绾乌云,眉湾新月,瓜子脸泛着白瓷一样光泽。
他想,这就是我的女人,是我如花似玉的媳妇。他不由自主地把她拥进怀里。
这个叫杏花的姑娘就是我奶奶。
她是被我太奶奶用五十担大白杏娶进家门的。
我爷爷跑了一半的路程,枪声就停止了。
这时候,我的爹爹大有子正骑在一棵繁茂的老杏树的枝桠上,朝下看着。眼前的情景让他吓了一跳,林中的树趟子里,歪七横八地躺着十多具穿着黄皮的尸体,我的二叔发子从另一棵树上猴子一样攀越过来。说,哥,我们闯祸了。他的一只瞎眼里,闪着不安的光芒。我十七岁的爹爹大有子说,闯什么祸?小鬼子该死!这是我们的家园,他们再敢来,来一个杀一个。我二叔挪移到我爹爹的身边,说,哥,这么多尸体,我有点怕。我爹爹大有子横了他一眼,说,没出息!你忘了你的眼睛是怎么瞎的了吗?我二叔恨恨地说,我没忘。他跳下树去,一边踹死鬼子一边拣他们的枪支,嘴里愤怒地唠叨,老子今天报仇了。
我二叔发子的右眼睛是被鬼子打瞎的。两年前的夏天,二叔在杏林里饶有兴致地玩甜杏仁核,他的小手背上放着20多个杏仁核,手翻过来,只有几个耐不住寂寞的杏仁核掉到泥土上,其他的全部回到了他的小手心里,拥拥挤挤地站好。他反复地翻手,杏仁核掉得越来越少,一个黄白的杏子忍不住寂寞,在风中摇摇荡荡,啪地,从他头顶上树枝子掉下来,正砸在他的小脑壳上,然后,滚落到地上。他揉着酸叽叽疼痛的脑壳,恨恨地拾起躺在地上杏子,捏在手里,吹了吹,送进嘴里,咯嘣咯嘣地嚼起来,那果实白嫩的肉,在牙齿上摩挲而过,嘴漾满了浓浓的酸甜味。看你还砸我吧。他咯咯地笑了。一抬头,几个穿着黄军装的人站在他的面前,其中一个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小孩,你的上树,摘了几个果子来,我们的要咪西咪西的有。我二叔发子梗起脖筋子,说,这是我家的杏树,凭什么给你们吃?我们渴了的有。渴了也不给你们吃。说着他猴子一样往树上爬去,一个鬼子抓住他蹬着树干上的腿,把他拽下来。你的良心的大大的坏了坏了的有,一个耳光子打过去,接着,又是一脚,我的二叔发子看着那双脚套着锃亮的黑色大皮靴,踹到肚子上,他的小身子猛地朝一棵杏树撞过去,右眼睛被树枝扎瞎,一阵刺痛曼延到了全身。他的小手捂住流着鲜血的右眼睛,大声说,我家的杏子不给小鬼子吃。说完,晕了过去。手指缝里,鲜血汩汩地流淌着,把他的白汗
衫染红。
那个凄惨夜晚,我奶奶彻夜守着瞎了眼睛的叔叔二发,快天亮的时候,她擦掉眼泪,说,儿子,我们跟东洋人不共戴天,你一定要记住这血海深仇。报不了仇,你就不是我的儿子。
我二叔发子从鬼子身上扒下了一支三八大盖,喊,哥,这么多的枪啊。
我爹爹也跟着跳下树,对我二叔喊,二弟,快把枪支抱到鸽子洞去。我去看看鬼子追个那个灰衣人,他肯定受伤了。我二叔朝我爹爹喊,哥,我知道啦。说完,朝一个死鬼子狠狠地踹了一脚,抱起大小枪支朝奶头山跑去。我爹爹飞身跳下树,眼睛在树趟里寻找着,他看见,远处的一棵大杏树下,靠坐着一个人,就撒腿跑了过去。近前一看,正是刚才被鬼子追撵的灰衣人,只见他右手捂着流血的胸口,闭着眼睛,使劲地咬着嘴唇,左手狠劲地抓着绑得紧紧的腿带。我爹爹看到他的嘴唇也流下血来,说,你伤那了?灰衣人睁开眼睛,痛苦地说,好象锁骨断了,腿也中了一枪。来,我们赶快走。我爹爹扶起灰衣人,踉踉跄跄地朝林子外走去。灰衣人靠着我爹爹的肩头,虚弱地说,谢谢你,小兄弟,如果不是你们小哥俩,我就没命了。鬼子为什么追你?你是做什么的?我是八路军,专打鬼子的。我的爹爹大有子心升敬意,说,那我救你救对了。
强烈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细缝,斑斑点点地筛落到我的爹爹大有子和灰衣人的身上。快要走出林子的时候,我爷爷一头闯了进来,吓了我爹爹和灰衣人一跳。我爹爹对我爷爷说,我和二弟看见鬼子追他,我们就开枪了。
共 750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枝繁叶茂白杏累累的果园子里,发生了一件令人赞叹的传奇故事,这是祖一辈那如火如荼的年代里所发生的事情,鬼子的入侵和国人的抗争故事;那恬静唯美的家园曾经那么美好,人们过着动人而幸福的生活,有收获有爱情,有曲折也有动情,可是我们美好的生活决不容敌人凶残的践踏,要奋起保卫自己的家园,流血牺牲在所不惜;到今天,那片杏树林子依然记载着先人的业绩,也使得后人的垂吊如那盛开的鲜花一样灿烂,芬芳怡人感怀不已。。:曲新同【江山部精品推荐】
1楼文友: 10:41:27 传奇故事,挥洒自如,问候作者,继续抒写。 风雨路,人间爱,江山情!这妩媚,这崎岖,这葱茏,都是我的风景!
2楼文友: 11:26:24 新同好,感谢你的,你辛苦了。问候中秋快乐!
楼文友: 17:28:48 感谢霍飞鸿老师赐稿,您的此篇文章已被新雀之巢文学社团的公众账号选择推送给文友共赏,请关注我们的公众账号 quezhichaorongshuxia 后在可 查看历史消息 中查看。 仁者乐山山如画,智者乐水水无涯,从从容容一杯酒,平平淡淡一杯茶。
4楼文友: 06:00: 9 不论什么文学体裁,也不论作者把文发在报刊上及页上,好作品读者爱不释手。今天欣赏了远方老师的佳作,我口中的赞一个又一个。我们有缘相聚大型文学站--江山文学,我还会继续欣赏您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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